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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九章:感同身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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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長明牽頭而出,回過身看一眼天牢,經歷過此次事件後,怕是要徹底大換血,到時候又是一番大動靜了。

毛六一出天牢,立即按照皇上的口諭,請顧武鐸先行回府休養,孫友祥另行關押到其他地方。而顧長明與小鳳凰隨他入宮。

顧武鐸見兒子站在原地不動,上前沈聲道:“我沒事,回去會請老溫再來看看,再不濟等你回來給我說說這些年發生的大小事件。哪怕想不起來也能夠補上了。”

顧長明聽父親這樣說,才稍許安心,再去看被塞入一輛小車中的孫友祥。這人的狀況堪憂,皇上不讓他死,他只能茍活。

小鳳凰同樣在看孫友祥,忽而輕拉了下顧長明的衣袖,示意他留心。孫友祥勉強跪著上車,不知為何嘴角有抹若隱若現的笑意,從這個角度看過去,讓人不寒而栗。

“顧公子,別讓皇上久等了。”毛六輕咳一聲提醒道。

顧長明立時將目光收回來,安心坐上馬車,小鳳凰遲疑了下,很快跟上來。

“他為什麽要笑?”憋了會兒,小鳳凰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。

“在天牢中受夠了苦,暫時可以舒緩口氣了。”顧長明心知肚明沒有這麽簡單的道理,孫友祥怕是一早知道是誰在害自己,那些所謂的西夏人,沒道理把他弄得生不如死的,目的何在!

小鳳凰不敢再往細處問,明顯有些坐立難安的樣子:“顧大哥,我能不去見皇上嗎?”上一次去差點被點心給毒死,她是想明白了,皇家聖恩浩大,不是她這樣的人能夠享福的。

“不會有人動你的。”顧長明安撫的拍下她的手背,“記得不要與人多言,還有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才能吃喝。”

小鳳凰一聽這話,整張臉都皺起來,在皇上的視線底下怎麽還能有胃口吃東西。

毛六同樣憂心忡忡的樣子,見顧長明坦然的神情,多嘴問了一句:“顧公子可知皇上會怎麽處置天牢中剩餘的那些人?”

顧長明頓時明了,他問的是慶松那樣既沒有被掉包,也沒有看出同僚出事的幾個侍衛:“你在皇上身邊年數長久,應該比我更清楚。”

“顧公子,他們皆是無辜。”毛六說完這句又重重捶了自己一下,“我怎麽和老戴一樣,年紀越大越容易心軟了。”

“要看西夏人到底想做什麽了,還有那些被掉包的侍衛生死不明,肯定也要查的。”顧長明輕嘆口氣道,“希望沒有斬盡殺絕,留了退路的。”

這一次不是什麽別院,顧長明兩人直接被送到禦書房門口。小鳳凰拽著他的衣袖,明顯不想進去。

出來相迎的還是苗喻,大概同樣聯想到上次的點心事件,神情十分尷尬:“沒想到這麽快就又見到顧公子了。”

顧長明突然想到一件事,苗喻此時擔當的不正是應該蘇旭經手的,那麽應該出現的蘇旭又去了哪裏?

這個檔口,問誰都不方便。顧長明索性把小鳳凰交予苗喻安置:“如果可以不見皇上的話,請苗大人安排她稍作休息,剛才受了點驚嚇。”

苗喻應該聽聞了天牢出岔子的大事,略顯同情的看了小鳳凰一眼:“既然顧公子放心托付,我一定好好照拂周全。”

“上次的失誤,苗大人不會再讓其出現一次了吧。”顧長明打開天窗說亮話,苗喻反而釋然多了。

“顧公子放心,皇上待你們走後發了好大的脾氣。更何況那處是別院,與宮中不能相比,自說自話的人擋都擋不住。雖然皇上交代過不要在公子和這位姑娘面前提及,我倒是可以透露一句,那個企圖加害鳳凰姑娘的已經被當場杖斃了。”苗喻仿佛就等著顧長明問起,方便邀功似的。

顧長明沖著小鳳凰微微笑道:“苗大人的話都聽見了,你可以放心留在外頭了。”

“鳳凰姑娘,我是在皇上發過誓的,要是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事,我同樣身受。”苗喻這一句話出分量極重,相當於小鳳凰受傷,他必須要受相同的傷,小鳳凰若是遭遇不測,他的性命也保不住。

也就是這樣的話,才能在顧長明面前站住腳跟。更何況他聽聞顧武鐸已經從天牢安然脫身,那位可是個更難相處的主兒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。

顧長明放心小鳳凰留下,推門進了禦書房。

“小顧來了。”宋仁宗放下手中卷宗,外頭說了那麽一大堆的話,他早已聽聞。苗喻沒有誇張,出事後的確是龍庭大怒,差點連苗喻一塊被連坐。不過是挪了聖駕,身邊自作主張的那些人立時蹦出來生事。

顧長明輕掃一眼皇上的神態,天牢出那麽大的事兒,反而不見皇上表現出絲毫的怒氣,或者說是怒極必反,反而收斂了情緒?

“你父親安妥回去了?”宋仁宗示意他行禮後不必恭敬站立,在旁邊的座位入座,“你我本不是君臣,你也無須拘禮。”

顧長明落落大方的坐下來:“幸而皇上有先見之明,毛六才是此次的功臣。”

“真是巧了,他方才也對朕說,顧公子才是天牢之災的救星,若是沒有顧公子,天牢大亂,怕是要很難控制住場面了。”宋仁宗的手指在桌角輕輕敲了兩下,“朕的這些暗衛看起來對你都頗為推崇。倒是比對你父親當年還要熱衷些。”

顧長明念及戴綿山對待父親的樣子,果然不如對他來得親切許多。

“顧武鐸當年行事過於耿直,這些暗衛想要周轉,在他手底下多多少少吃過不少虧。越是在暗無天日見不得光的人,心胸越是狹窄,等到點機會必然是要睚眥必報的。”宋仁宗曾經以為暗衛會有意刁難顧長明,不想非但沒有如此,反而鼎力相助,而且每個都說了顧長明不少好話。

顧長明看起來冷冰冰的性子,話語也不算多,沒想到人緣會這般好。

宋仁宗很賞識那些人緣好的,連他身邊人都可以讚不絕口的,連苗喻提到顧長明的時候,也不免多點兩下頭。

“暗衛都是皇上的心腹之臣,對皇上一片忠心耿耿,不是爾等能夠比擬的。”顧長明讓皇上一點就通,若非有過不善意的交手,戴綿山如何會在提起父親時,有些特意避諱的用心良苦。

“朕當年讓他們在各處蟄伏下來,要的就是低調行事,做好能夠固定一處,不引人註意又不會因為無能不作為還被遣散回來,他們每一個都做得很好。”宋仁宗端起茶盞喝了一口,“十來年沒出過岔子了,在你面前卻一下子暴露了兩個。”

顧長明不接這話茬,戴綿山還不知道被皇上發配去哪裏了,說是一起查案的,沒個幫手也便罷了,給了幫手還不出現就有些捉襟見肘感了。

“孫友祥的案子,你查到多少?”宋仁宗話風一轉,直逼要害。

”孫友祥已經有所動搖,他本來在提刑司的時候,無須要緊牙關。對付吳圩的法子便是軟硬不吃,油鹽不進。吳圩不能殺他,他反而過得很是愜意。天牢中自然不同。“顧長明起先懷疑過,孫友祥一早看破那些冒名頂替的人,卻故意避而不談,相反還要裝瘋賣傻。

這樣做的目的何在?顧長明再次將這個問題提上來,恐怕只有想明白這些,案情才能夠繼續往前推動一把。

“天牢中有他忌諱的人?”宋仁宗一聽這話,眼睛發亮,“是誰查明了嗎?”

“孫友祥若是肯說,就無須從提刑司到天牢中閉口不談了。他這個人如果不是自己想要開口,縱使用鐵棒撬也是撬不開的,最後留下的只是一具什麽都不能告知的屍體。”顧長明心說天牢中統共才多少人,一一排查開來,並不會浪費太多的時間。

“他求死了?”宋仁宗的眉角一跳,孫友祥若是想死的話,在提刑司的時候有很多機會,在天牢的時候,也是不少。一個人甘願摳爛自己的喉嚨裝瘋賣傻,未必就不怕死了。

“不,他沒有先前那麽堅定了,也就是他始終在包庇著的那個人,那個秘密,讓他心志動搖了。”顧長明又想到孫友祥在牢房的墻上刻下的那些字,從一到九,洋洋灑灑,最終落在九霄鼓三個字上。

孫友祥不肯說其中的含義,更不會告知是從哪裏得來的線索,顧長明偏偏還不當著他的面問清楚,相互吊著彼此的胃口,就是等誰先沈不住氣,誰等於直接認輸了。

“也就是說,要是推波助瀾一把的話,孫友祥會開口了?”宋仁宗盼星星盼月亮等的就是這個結果,“他要包庇的這人必然是潛伏在了皇宮之中,沒準還是朕每次早朝都能看到的最熟練的面容,想一想都覺得可恨!”

宋仁宗重重一掌拍在桌角,黃花梨的書桌一動不動,他疼得齜牙咧嘴的,擡頭見顧長明的目光放在別處,絲毫對這邊發生了什麽沒有興趣的樣子,才稍稍放心。

“皇上,範圍縮小,可以順藤摸瓜上去,當然也可以再給孫友祥下一貼猛藥。”顧長明低聲向皇上獻計,這是聽起來相當簡單的法子。

然而簡單的未必就是不好的,至少在顧長明看來效果斐然,超出預期。

“小顧的法子,還真是順水推舟了,孫友祥能夠相信?”宋仁宗邊聽邊點頭,心底又有些疑惑,“朕看來,他屬於意志堅定的人,隨意布局如何能夠瞞天過海。”

“皇上,如果換做是前幾天,此計都未必管用,現下孫友祥忌諱的人幾乎隨時就出現在他的左右,他心中害怕便顧不得這麽多。一個人在內心有所恐懼的時候,膽子大,心理防線薄弱,沒有說服力的事都可以讓他們完全相信。”顧長明起身,再給皇上行了個大禮,“皇上,此事不能多想,以免夜長夢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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